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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漂白身份的日本失落一代,新銳導演將自我追問帶到上海 天天新要聞
              2023-06-20 16:25:37 來源:

              在第46屆日本電影學院獎斬獲8項大獎的《某個男人》,在剛閉幕的第25屆上海國際電影節(jié),也是一票難求。

              6月11日,導演石川慶穿過一塊貼著“滿”字的電影時刻表,守候在上海影城杜比影廳門口。影片結束,里面響起熱烈掌聲,他才在工作人員指引下,悄然入場。一看到《某個男人》的導演登場,尚在回味劇情的上千名影迷興奮歡呼,現(xiàn)場提問之踴躍,堪比明星見面會。


              【資料圖】

              這是石川慶第一次到中國擔任電影節(jié)評委,也是第一次直面中國影迷。他感受到中國影迷的熱忱,享受上影節(jié)的氛圍,也通過做亞洲新人獎評委,看到來自亞洲各地年輕電影人的新鮮活力。他告訴第一財經(jīng),參加上影節(jié)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,“能與來自世界各地的電影人學習討論,也能借此看到亞洲電影最前沿的部分。”

              石川慶是日本新銳導演中頗為特別的一位。他的電影在歐洲屢獲大獎,劇情片《愚行錄》入圍第73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(jié)地平線單元最佳影片,《蜜蜂與遠雷》獲第43屆山路文子電影獎最佳影片獎、第44屆報知電影獎最佳日本影片獎。新作《某個男人》提名第29屆威尼斯電影節(jié)地平線單元最佳影片,又成為日本電影奧斯卡的最大贏家。

              《某個男人》去年在日本首映,又作為釜山電影節(jié)閉幕片登場,一時在亞洲影壇爆火,也獲得來自國際的贊譽。該片是石川慶與妻夫木聰?shù)牡谌魏献鳎由习蔡贆训某鲅荩婚_始就成為影迷關注的作品。

              電影改編自日本芥川獎作家平野啟一郎同名小說,由一個意外逝世的人的身世追問,引出關于人的身份、存在意義的思考,也帶出諸多社會議題。這種對于人性深處幽微角落的包容、關切與追問,以現(xiàn)實題材揭露社會倫理,始終是石川慶電影最重要的核心。

              “失落一代”的生存漂移

              《某個男人》的海報、開場鏡頭與結尾,都有馬格里特的超現(xiàn)實主義畫作《不可復制》。這張作品,是導演石川慶對于電影的概述——男人背對觀者,鏡像中疊加的雙重背影與身份讓人遐想,也引出關于一個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的揣測。

              故事開始,痛失愛子的離婚女人(安藤櫻飾)邂逅一段新戀情并再婚,三年后,丈夫意外去世,她才知道,自己愛著的人,其實一直隱瞞著真實身份。隨著律師城戶章良(妻夫木聰飾)介入調(diào)查,真相浮出水面,不僅去世的丈夫在隱藏身份,連帶出更多想要遺忘自己過去的男人,這也牽出一個更沉重的話題——人存在的意義是什么?一個人的姓名、血統(tǒng)、出身、家庭、過去、種族與階層又意味著什么?

              石川慶回憶,當他第一次讀平野啟一郎的原著小說,發(fā)現(xiàn)這是一部純文學作品,但也帶有引人入勝的謎團,吸引他一直讀下去。整個閱讀的過程,像一場智力激蕩的游戲。

              “這是一部積極向上的小說,我與平野啟一郎是生于同年代的人。在我們這個年代,人會一直會探求‘我是誰’,‘我究竟是什么’,人有一種兩面性,這種對人性的探求,不單單是我們個人的,也是整個社會都面臨的問題。”石川慶說,他與作家都是在日本經(jīng)濟衰退期長大,他們的父輩見證過日本經(jīng)濟最蓬勃輝煌的時代,但他們只能在長輩的口中和歷史書中洞悉當年的經(jīng)濟奇跡,等他們長大,日本社會已經(jīng)陷入低迷的低欲望時代。

              小說中講述的就是日本“失落的一代”,他們?yōu)榱松妫谏矸菖c身份之間轉換,漂移,試圖以新的身份,拋開過往的束縛,找尋自我。律師城戶章良在尋找他人真實身份的過程中,也意識到自己也在掩蓋真實自我——他擁有英俊帥氣的面孔、體面的律師職業(yè)、看似完美幸福的家庭,背后也有著妻子出軌,以及自己作為第三代韓國移民害怕被歧視的困擾。

              有人在影片中看到一種悲劇,一種無力感,一種對既往人生和社會環(huán)境的無可奈何。石川慶認為,《某個男人》看似悲觀,但他想要傳遞是一種希望、自由感與積極態(tài)度,“探求自我的課題,是普遍存在的現(xiàn)象,很多人會對自我產(chǎn)生懷疑,我究竟是不是我自己人生的主人公,我是我認識的自己嗎?”

              石川慶坦言,律師城戶章良這個角色,是第三代在日韓國移民,他身邊很多人,都是這樣的身份。在日本二戰(zhàn)后的電影中,有諸多戰(zhàn)后滯留日本的朝鮮人形象。但在近年的日本電影中,對生活在日本的朝鮮人的關注越來越少。石川慶說,他的親友中依然有這樣身份的人,盡管他們遭遇的歧視少了,但依然存在。

              在電影結尾,酒館里的兩個陌生人互道姓名,律師在介紹自己名字時,影片戛然而止。他是否會選擇隱姓埋名,成為一個謎。

              與黑澤明1952年的電影《生之欲》一樣,《某個男人》在悲觀中傳遞出一種積極,以溫柔姿態(tài)做出犀利的現(xiàn)實批判,似乎成了兩代日本電影導演之間的某種對照。石川慶聽到這樣的評價,莞爾一笑,他告訴第一財經(jīng),當《某個男人》在上海放映時,根據(jù)黑澤明《生之欲》改編的一部英國電影正在東京上映,不能不說是一種巧合。

              做電影是我很久以來的夢想

              在《某個男人》之前,石川慶的導演生涯已經(jīng)有七年。他一路跋涉到如今日本新銳導演的位置,起點則是童年的夢想。小時候,石川慶與弟弟一起玩各種情景游戲。他在日本東北大學念完物理之后,選擇前往波蘭羅茲電影學院求學。

              “做電影是我很久以來的夢想和野心,而不是突然的一個決定。電影是用來理解世界的一個手段,我覺得自己的口頭表達、音樂和演講能力都不是很好,通過電影手段,能實現(xiàn)人與世界的連接、溝通。”石川慶說。

              他坦言,當時日本的高校沒有導演系,要學電影只能去海外。他想過去美國,最后還是選擇他向往的波蘭。“我的電影風格受到東歐電影的影響。”石川慶說,無論是題材、攝影風格還是剪輯手法,他電影里的“血統(tǒng)”有一半來自東歐,這也使得他成為日本當代導演中頗為特殊的一位,風格與氣質(zhì)深受歐洲電影市場青睞。

              在拍第一部電影長片《愚行錄》之前,石川慶拍了8年短片,一路從副導演、執(zhí)行導演做起,摸爬滾打累積經(jīng)驗。

              《愚行錄》讓石川慶在威尼斯電影節(jié)一炮而紅,當他回憶起當年的經(jīng)歷,他認為自己積攢了太多的野心,很多地方想要做到極致,所有東西都想呈現(xiàn),甚至攝影師也要從波蘭找,那種被各種經(jīng)驗、欲望和條條框框限制的想法,導致拍攝過程相當辛苦。

              這次在上影節(jié)擔任亞洲新人獎評委,他對新人的建議是,處女作不要有太多的雜念,努力靠近自己內(nèi)心,這樣才能簡單地抵達。看過不同國家年輕導演的新作后,他甚為欣慰,“如果是當年的我,恐怕都進入不了上海電影節(jié),亞洲年輕創(chuàng)作者的朝氣很打動我。”

              縱觀石川慶這些年的電影長片,都是結合社會倫理、剖析人性的懸疑之作,懸疑也成了他電影的標簽之一。但石川慶認為,他拍攝這種題材,是因為日本電影市場不太景氣,拍懸疑類型片更容易獲得投資,從他內(nèi)心來說,依然渴望嘗試更多的類型。

              今年上影節(jié)金爵參賽片中有多部中國電影,也讓石川慶看到中國電影市場的蓬勃活力,他坦言,最初學電影時,也考慮過來中國留學,中國電影給過他很多養(yǎng)分。92歲的日本電影導演山田洋次在電影節(jié)上坦言,“現(xiàn)在對很多日本電影來說,可能是一個比較艱難的時期。”石川慶也認可這種判斷,在中國,他則看到更多機遇、更多的可能性。

              (文章來源:第一財經(jīng)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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